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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帮在唐渡的逼问下落了下风,当着武林各派,这面子自然是丢不起,是以,龙帮主开腔了:“多年不见,龙某竟不知唐掌门座下邀有上宾,素闻唐掌门轻易不与众派来往,不知这三位是怎样的贵客,竟得唐掌门结交并一力维护。我帮派弟子十几人亲眼所见贵派三位贵宾打伤了犬子,莫非唐掌门巧舌如簧一番,犬子这身伤便白受了?珞珈山几时如此蛮横了?”
这矛头是既指向我们三人,也指向珞珈山。我们继续这般事不关己好像也不妥,我准备出言解释一二,唐掌门却将我挡住,一人力战:“龙帮主,我唐渡邀请宾客还得向你们报备一声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珞珈山请来的客人,名誉和安危自然由我们珞珈山维护,不然连客人都招待不周说出去岂不遭人耻笑?难道贵派青龙帮请客人还得看身份地位下菜碟?唐渡倒是见识了。令少主性情如何,恐怕江湖中人也略有耳闻,这伤究竟如何受的,大家也能猜个*不离十。何况,这伤看起来严重,实则并无大碍,不然岂能行动自如前来参加武林大会?可见下手之人乃是存有仁慈之心,只是教训一二,并非所谓的痛下杀手。龙少主颠倒黑白,不知要掩盖什么?”
纵然起初龙帮主压下了火气,这时也是忍不了了,不由大怒:“唐渡!你不要欺人太甚!龙某是看在唐真人的面上,让你三分,你一而再再而三强词夺理诋毁我青龙帮是何道理?犬子虽然骄纵了些,杀人放火总不至于!如今,犬子被人打折了臂骨,只怕日后拿剑都力有未逮,堂堂青龙帮少主,执不了剑,岂不与废人无异?这番折辱,也是仁慈之举?也叫并无大碍?如此混淆是非指鹿为马,竟不怕被今日武林同道们耻笑,唐真人如何教出你这等徒弟!”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辱长,这龙帮主给自己儿子护短可以理解,但直接数落到人家师父头上,未免太过。我觉得很对不起那位已羽化的唐真人,此时唐渡双肩微微动了动,显是也动了怒火,给人招来这顿无妄之灾实在罪过。我往前踏了一步,准备出面。
先我一步,身后旺财背上的小徒弟却在此时出声,嗓音不大不小,方圆十丈皆能听清:“打伤龙少主的,是我。”
众人一听是个丫头嗓音,不由纷纷转眼,越过唐渡及其身边疑似打酱油的我,目光全都聚了过去。
千岁忧都被天玑这出其不意的一句招认给一口月饼噎住了。
或好奇,或惊奇,或猎奇,诸多视线凝聚到了漫不经心侧坐白狐背上的天玑身上,将这十来岁的小丫头从头打量到脚。唐掌门亦同我一起转身,看向天玑。
我竟未曾发现自己的小徒弟还有这般气度,面对众多门派当家人及其弟子们颇多不善的注视,还能淡定如常,毫不在乎,一手摸着旺财的背脊,给它顺毛,眼睛看向全场之上,空濛澹泊,清虚自若,仿佛谁也不在她眼中。
除了头上插着一把犀角梳,再无其他饰物,衣着简约素净,举手投足自有豆蔻梢头之俏,十里春风之柔,是段娉娉袅袅将展未展之佳期。
隔了这段旁观的距离,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徒弟也大概是要长大了。
孩子养大了,别是一番惆怅。
虽然小徒弟长的速度有那么点异于常人,但自己的徒弟,快也好,慢也好,怎么样的速度,做师父的也是不会嫌弃的了。
我这厢正复杂地惆怅,那边厢却是闹开了。
龙少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爹!就是那个丫头对孩儿下毒手的!”
龙帮主给了儿子一个恨铁不成钢竟被一个毛丫头打成这副德行的眼神,接着便一致对外,将火力从唐渡身上转移向天玑:“丫头,不管你姓甚名谁师从何人,打伤了人,就要赔罪!看在你一个小丫头的份上,龙某也不对你动手,你将自己胳膊卸一只下来,再到犬子跟前道个歉,磕个头,龙某也不同你过多计较。”
卸一只胳膊,并非折断一只胳膊,听起来似乎并不如何要紧,只需事后将胳膊接上,并无大碍。小丫头片子磕头道歉,更是不会掉一块肉。这番折中,珞珈山与青龙帮也算是化解了干戈,为一个毛丫头,两派生嫌隙似乎不值当。
旁观诸多门派都觉可行,甚至有人出声赞同:“就这么办!小姑娘打了人,自然是要道歉的。这点龃龉犯不着留着过夜,冤家宜解不宜结,青龙帮和珞珈山日后还是朋友,今日纠纷解决了,我们也好早些开武林大会,眼看时辰也不早了!”
“放屁!”千岁忧跳将起来,大怒,“青龙帮是哪根葱?以为你们穿得葱绿葱绿就真敢当自己是根葱?脸不要太大!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啊,惯得你!你自己养的混账儿子为非作歹,还要苦主给你赔罪卸胳膊,这是哪里的狗屁道理?日你先人板板!你肉锅里煮汤圆——荤蛋!你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你狗咬叫化子——畜牲也欺人!你孝悌忠信礼义廉——无耻!”
……
众人一片瞠目结舌。
纵然大家都是混江湖的,如今礼仪开化时代,泼妇骂街并不多见,此际竟然在武林大会的台面上听见这般雅俗共赏的骂街,委实如雷贯耳,令人侧目。
旁观门派尚且如此反应,被骂的青龙帮帮主则已经是面目扭曲,大喝一声:“呔!兀那混账!洒家跟你决一死战!”
☆、第34章只要为师在
千岁忧过完嘴瘾,两手一摊:“贵派传统果然喜好以多欺少,恃强凌弱,老子连件武器都没有,怎么跟你决一死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洒家就赤手空拳取你小命!”被激得怒火万丈的龙帮主此时豁出去了,什么也顾不得,一心欲将辱骂自己之人立毙掌下。罡风一起,人已掠出,掌风如刃,直劈千岁忧头顶。
千岁忧虽然花架子不少,紧急关头还是能应对一二,当即一晃,人已溜走。龙帮主紧追第二掌,同时幻化八方掌,封锁了所有躲避方位。千岁忧无处可逃,只好招架,四两拨千斤,竟让他拆解了三掌,危局顿解,只剩追缠。
眨眼间两人已分出无数的虚影,看花了一众人的眼。
便是趁着八方掌扰乱视线之际,突然一掌转向,劈向了三丈外的天玑!
“……”旺财同天玑一起被龙帮主掌中罡风吸住,变故陡生,不容人反应,已是插翅难逃!
“不好!”唐掌门眼尖,却身在外围,来不及救场。
“不好!”千岁忧被掌风追袭,眼见对方竟能以一敌二,也是分身乏术干着急。
“晚了!”有江湖高人看出门道,摇头叹息,“这丫头怕是凶多吉……诶?”
清风起,我已不在原地。神行步,逍遥拂手,两个步骤,我已站在徒弟身边,破了罡风,龙帮主被拂出了三十丈开外尚未停步。
倏忽间,兔起鹘落,场中一瞬数转,变数令人目不暇接,且很怪力乱神。顿时,所有门派都愣在当地,久久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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