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第1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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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滑锋利的刀片在纤细的手腕上划出口子。那条动脉断裂了。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不想被困在那些淌著眼泪的过去。多一天都不要。

隋莲闭上了眼睛。手臂搭在浴缸边。鲜血排山倒海地滴到白色瓷砖地面上。一滴，两滴，三滴……是盛开的红色莲花。还闻得到KENZO香水的味道，宛如沈夜的拥抱。

这样，也算是死在你怀里。不要独自度过漫漫长夜就好。

清晨，沈向北哼著歌开门，大叫“莲，莲，起床，吃早餐罗……”“说过要照顾你，可不是吹的。我肯定好过那个搞行为艺术的神经病大叔一千倍。啦啦啦……”

沈向北看到房间空无一人。大概是在浴室。“莲……”推开浴室的玻璃门一看。沈向北拿在手里的豆浆油条掉在了地上。沈向北捂住自己的嘴，抽泣著走到浴缸，踩在那一地已经凝固的血泊中。把莲从红色的浴缸中抱起。发现莲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丝温度。伸出手指去探，已经没有呼吸。

向北颤抖著手把他抱倒床上，抱紧他冰冷僵硬的尸体，哭得声嘶力竭。大喊著“为什麽这麽傻……为什麽……”

22

八月未央。隋莲选择在这个时节绽放。终於等来花期，为自己的爱人盛开。只有死亡才可以当作永远。为你死去，你就可以记得我。永远记得。

他被葬在了郊区的一处墓地，墓碑上贴了他高中时候的照片。穿著伦敦皇家学院的校服，好看的容颜，笑起来孩子般羞涩的表情。伦敦的那个寒冬夜晚，他许下要永远爱沈夜的愿望。不管後来怎样的世事变迁，四季更迭，他都愿意为沈夜多活一秒。直到沈夜告诉他：在沈夜身上不会发生永远。

易然特地请人在旁边挖出一个池塘，种满白色的莲花。他怕隋莲会寂寞。他知道，隋莲是最怕寂寞的人，只是骄傲得从来都不说出口。沈向北蹲在墓碑前，抱著一大束洁白莲花，哭得眼睛都红了。

此时，沈夜正驻留在墨尔本，看望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个爱人。站在远处，静静地观看他和自己的哥哥厮守著白头。他满意地离开。他决定这是最後一次站在远处观望他们了。这一次，南半球寒冬的寒冷不再让他毛骨悚然了。因为温暖心房里有一朵小小睡莲正在慢慢盛开。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再唾弃自己了。因为他是被需要的。隋莲是这样爱著他，需要著他。他爱著被隋莲深爱著的自己。

开著在当地租来的车去机场，车在洲际公路上抛了锚。走到路边，坐在公路的护栏上，他拿出烟来抽，看到空旷的高速公路，汽车一闪而过，旁边是空旷肥沃的牧场，牛群和羊群遍布满山坡，万里晴空下一切都是这麽美好。公路一直蔓延到前方，看不到尽头。忽然觉得有些孤单，少了些什麽，这样的景色应该带莲一起来看的。

不要再这样行走在路上了。牵挂著S城的莲，思念找不到寄托。以後不论是什麽景色，不管是去哪里，他都要带著莲一起。不只是在漫漫寒夜里相互取暖而已。他爱莲，他要和莲相守一生。

拿出一颗情人糖，放在手心。不够甜蜜的话它会带来甜蜜。想起自己对莲说过的情话。“我在这里，还不够甜蜜吗？”他想马上狂奔到莲身边。做莲一辈子的甜蜜。

永远终於发生在沈夜身上。

沈夜激动地熄灭香烟，走到路中央，在浓雾中不怕死地快速挥著手，拦了一辆卡车。火速赶到机场，赶回S城。他要告诉莲，这一次，他要给他永远。

等他回到S城，见到的只是一个空的香水瓶，一个不能打火的打火机。沈向北给了他狠狠的一耳光，抽噎著说“为什麽要做得这麽绝？撒个谎骗他都不可以吗……他那麽年轻……为什麽，为什麽……”，向北用拳头在他身上拼命地敲打著。

我回来给你永远了。可是，你却连这最後的几天都等待不了吗？我许你一个永远。我陪伴你到永远。我爱你到永远。

握著香水瓶和打火机。沈夜滑倒在床边。爱过的证据只是这些吗？

沈夜又背起那把破旧的黑色电吉他走在路上了。只是不再和任何人一夜情了。孤枕难眠的时候，陪伴他的只是一个不能打火的打火机和一个用光了香水的香水瓶。

坐在新疆旅游团的大巴上，身边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男孩拉了拉他的手。沈夜摘下CD机的耳塞。土屋安娜的歌声停止。

小男孩羞涩地问“你要吃巧克力吗？”

记得以前在伦敦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问他的。

沈夜爬到天山山顶。山顶上巨大安静的湖泊上漂浮著盛开的莲花。他放下背包，坐在湖边。看著红日渐渐落下山，黑夜降临。对著满池的莲，终於还是捂住脸，泣不成声。眼泪流成天山上面的湖。也不能换回给你一个永远的结束。

执著於数字游戏的科学家们说，人的一生可能爱上两万个人。谁离开了谁，都不会带来致命的後果。

他的离开，却致命了。莲。Forever。

分隔天地的时候，要怎麽爱你？这一直得不到你确认的永不止息的爱……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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