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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姒银竹犹豫了片刻,正想要说什么,却被皇后打断。
“看看这个,丞相府家的千金,”皇后正说到兴头上,手指轻轻拂过那女子的画像,一脸欣喜,“银竹,喜不喜欢?”
“母后,”姒银竹站直了身子,一脸郑重的样子,“她们都很好,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哪家的姑娘,跟母后说,这就去——”
“不用了。”
“那怎么行,总要表现出我们皇家对人家的重视。”皇后取下头上的一根发簪,“看看,这还是当年你父皇追求我的时候送的,改日我把那些都赠给你,你去追求人家姑娘总不能空着手。”
“不是姑娘。”姒银竹索性破罐子破摔,他的唇角抿的很紧,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像是担心皇后没有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的人不是姑娘。”
“你跟母后开玩笑呢,”皇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搭在身边宫女身上的手还在发颤,她硬生生的挤出来一个笑,看样子很是勉强,“要是没有喜欢的,我们过几年再选也是可以的。”
“母后,”姒银竹跪了下来,他看向皇后,语气坚定而清晰,“儿臣没有开玩笑,儿臣确实喜欢上一个男子,他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最美好的词汇,哪怕他这辈子都不知道儿臣的心意,我也绝对不会去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皇后的手指几乎要戳上姒银竹的脸,“你身份尊贵,马上就要被封为太子,一国之君,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今日我就当你没说过这段胡话,这次回来你就住在宫里吧,不用跟着你那个所谓的师父回去了。”皇后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母后,儿臣的话都是真心的,哪怕不要这个太子之位,我也心甘情愿。”
姒银竹面向皇后的背影跪地不起。
“你们都不要扶他,我倒要看看他在这儿能坚持多久?”
皇后走进里面的内室,面色有点呆滞,就那样坐在塌上,她这个儿子,自少时就离家,平日里本就是聚少离多,再加上她怀孕生产时损了身子,这些年看似对这个孩子无比疼爱,但其实心里总是过不了那道坎儿。
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虽然银竹受宠,但也免不了无数皇子的明争暗斗,她的这个孩子,必须是太子,这样才能保证他们家族的荣华富贵。
姒银竹跪在殿前,看着烛火摇摇晃晃,一点点的燃尽,那个人现在在殿里做什么呢?
他突然有些庆幸,应寒杉没跟着自己一起过来,不然,他也不知道这场“戏”又该如何收尾?
夜间的风乍起,敞开的宫殿大门透着风,姒银竹今日为了在文武百官面前维持他的形象,穿的是一件布料单薄的绯红色外衣,白日里看着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只是到了现在,不免会带着凉。
这一跪就是几个时辰,师父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自己晚些回去应该不会被发现,明日一早他再去和父皇说清楚,这个太子之位他不要了,他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总有一个人会比他更合适。
“他还跪在前面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殿下一直跪着,奴婢担心时间太长,只怕膝部要肿了。夜里风大,要不让殿下先回去吧。殿下现在年龄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日后肯定会回心转意的。”一旁的掌事姑姑劝道,她是看着姒银竹出生的,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让他先回去吧,记得叫太医院过去瞧瞧。”
“奴婢晓得了。”掌事姑姑出了内室,忙快步向前走,“哎哟喂,我的小殿下呀,奴婢说您这是何苦呢?快回去吧,皇后娘娘现在还在气头上,改日殿下向娘娘好好道个歉,自然一切事情都消了,娘娘也是为了殿下好。”
“姑姑,我的心不会变的,我喜欢他,那就是一辈子的喜欢。”姒银竹还跪在地上,神情坚毅而肯定,“他就是我这辈子想着要共度一生的人。”
“殿下这是何苦呢?唉,殿下快回去吧,夜里风大,担心再着了凉。”掌事姑姑把姒银竹扶起来,接着唤来一个小宫女,“过来,把殿下送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姒银竹摆摆手,走出了宫殿大门,夜色深重,他一个人单薄的背影走在长长的宫墙下,脚步轻却仿佛又带着坚定的力量。
“参见殿下。”守在殿外的小太监见了姒银竹,忙跪下来行礼。
“嘘,”姒银竹的手指放在唇边,“起来吧,我师父他睡了吗?”
“太傅大人一直在殿内等你,说是让殿下回来了,便过去。”
姒银竹听了这话,仰头看了会儿天,“你去回禀他,就说我累了,明日一早再去陪他,记得语气要柔和一点。”
“奴才这就去。”
姒银竹站在宫墙旁边的一棵桃树下,幽幽的月光照在殿外,他不是不想去看应寒杉,他也想向自己的爱人诉说今日的反抗,可他又该用什么样的语言,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理由去说他拒婚了呢?
姒银竹抿紧了唇角,手指不自觉的握紧,因为跪了太长时间,他的膝盖处已经隐隐作痛,刚才那一路走回来,他担心自己的步伐会在应寒杉面前暴露,到时候他又该怎么说呢?
“殿下,里面那位大人说他想见您,就现在,很急的那种。”前去通风报信的小太监又一路小跑回来。
“不去,你就说我已经睡了。”姒银竹的语气中透着怪异,他还从来没有听过应寒杉如此直白的话呢,今天晚上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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