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笑着,眼中却烧起愤怒而兴味的火焰,像是漫长雨季后荒凉草原上终于捕捉到珍馐猎物的饥肠辘辘的猎豹。
他一字一顿,
“你,大难临头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晕眩了过去。
季殊收回几乎快被扯断的手腕,她此刻跨坐在陆明熙腰上,垂着身子,竟然连直起腰的力气也没有。
她的力气消耗殆尽,闭起眼睛,喘息着。
像草原上被雨水打湿的、濒死的猎物。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她默默说着,脑中紧绷到极致的弦应声而断。
紧跟着一头栽下,倒在陆明熙身旁。
第02章002.
“CPTSD、人格解离障碍、愤怒调节障碍和躁狂,”心理医生把纸张递给她,“不过您现在的状态还是非常稳定的,但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避免和心理创伤相关的诱因出现……”
在独立之后,季殊终于能去心理健康科看自己的睡眠问题,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心理医生让她回忆过去发生的细节。
季殊却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熬过去那些日子的了。
从她被造谣施暴者开始,她就没有过过一天美丽的校园生活。或许是因为她天生性格孤僻,又或许是她哪里得罪了校园中的小团体。
开始只是被撕毁作业、试卷,后来一步步发酵。
被推进泳池、被关在厕所整晚、被拳打脚踢、被耳朵灌水、被卷发棒烙烫……
没关系,解离会保护她,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都可以不记得。
在高三转学、升学之后,她糟糕的人生才终于告一段落。
她疗愈自己、健身和学习散打,开始崭新的工作和生活。一切都逐渐变得完美。
可是没想到,一转头穿进了书中。
这个崭新的,地狱。
季殊站在高高的楼上,她看见那个女孩,大考前夕的夜晚,她站在学校的楼顶。
她脸色惨白、嘴唇没有血色,黑发在风中像融进了黑夜的幕布一样,浓得化不开。身后天文台的星象标巍峨屹立,直指星辰。
她的脸上没有犹豫、没有害怕、没有颤抖。只是有着即将解脱的轻松。
季殊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她呼吸急促,冷汗落下,想要迈开步子、伸出手拦下她。
但是最终没有来得及。
她眼看着她在面前落下,像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向着夜晚眷恋地奔去。
“咚——”
季殊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地醒来。
面前是病房白花花的天花板。房间外传来医院嘈杂的喧嚣声。
季殊重新闭起眼睛,她喘息几声,这才再次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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