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你能告诉我,在你心里,你给自己的定位是什么吗?或者说,你觉得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颜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云清浅这般郑重,而且,这话题未免跳跃得太快了。
“不可以吗?”云清浅催了一句。
“可以。我自己嘛……一个胆小怕事的病秧子?”
“其实,挺可笑的。”想起从前的那些事情,颜初目光有些悠远,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
“明明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在这世间苦苦挣扎求生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我的情况已经算是很好了,却还是养出了一身的臭毛病。
怕苦,怕疼,怕麻烦,怕让身边的人失望,甚至一度害怕与陌生人接触,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体,苟延残喘,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临的死亡。
我曾经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有时想要自我了结,却又恐惧着死亡,然后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自己放弃……
如此反复无常,懦弱胆怯,还颇有无病呻吟的意味……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讨厌啊?”
云清浅定定看着颜初:“那现在呢?”
“现在?”颜初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满月,月光皎皎,如玉盘明镜:“觉得李诗仙说得挺有道理的,‘天生我材必有用’,或许‘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意义。
浅浅,谢谢你,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我还是挺惜命的。”
颜初从空间中拿出那两束栀子花,各抽出一枝递给云清浅:“别生气啦,这是我最喜欢的花,一枝给你,一枝……你帮我带给小玖吧。”
云清浅抬手接下,馥郁的花香萦绕在鼻尖,翠绿的叶片,洁白如玉的花朵,素雅至极,却让人移不开眼。
颜初上前两步,将栀子花放在墓前,整个人温柔得不可思议。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云清浅突然说道:“颜初,你很好,一点也不惹人讨厌,以后,记得对自己好一点。”
颜初回眸看来,瑰丽清绝,眉眼含笑,竟是压住了漫天月华,云清浅手持花枝,看着她的身影消散在月光之中,只觉得心中酸涩。
她送走过的鬼魂不知道有多少,早已见惯了生离死别,本以为不会再有多大感触,可真到了自己身上,原来她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洒脱。
“谢谢你,我会的。”
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快就消散于风中,云清浅抬头看向那轮明月,莹润如玉,不惹尘埃,眼中泪花闪烁,笑得释然:“这花我很喜欢,小玖是我徒弟,我自然会照顾好他,你顾好自己便是……”
朝着面前的墓碑鞠了一躬,云清浅便拿着那两枝栀子花,披着满身的月光离去。
这个夏天,是满含栀子花清香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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