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罹捏着装着灵水的玉瓶,拉开同那人的距离,警惕的看着他。
火光在那人身后熊熊燃烧,一身黑衣的他仿佛从烈火地狱中爬上来的厉鬼,明明是凡人之躯,周身的气势却让人不容小觑。
“你是何人?”沈止罹小心试探。
那人低笑一声,在火光中摇曳的赤红花朵仿佛曼珠沙华,让沈止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身在地府。
“鄙人名讳低贱,恐污了仙人的耳。”
话音刚落,被烈火烧断的梁木轰然倒下,迸射的火星朝男人袭来,男人不闪不避,似是极为享受疼痛一般。
沈止罹不欲同他纠缠,火势逐渐扩大,有向周围民房蔓延的趋势。
沈止罹不再耽搁,脚尖轻点,踩着灵剑腾空而起,催动着手中玉瓶灵水,朝起火处浇下。
火势渐小,地上的那人浑身湿透,仰头看着踩在灵剑上的沈止罹,面具遮掩神情,让人看不到他的神色。
“白日里,同我神识交锋的,便是你吧?”
沈止罹催动玉瓶的手一顿,垂眸看向仰头看他的男人,眸色冷沉,杀机顿现。
那人对这股刺骨的杀气视而不见,声音中还带着笑意:“你叫什么?”
沈止罹默然,见火势控制住,解下腰间长鞭,手腕一抖,鞭尾如同黑色闪电,疾射而出。
男人左右躲闪,鞭尾每每将要咬上他时,便被神识抵挡,几个回合下,他除了身形狼狈些许,浑身一丝伤痕都无。
鞭势渐缓,沈止罹冷眼看着地上狼狈喘息的男人,确定了他除了神识浑厚,其他的同凡人并无不同。
鞭身绕至手腕,沈止罹看着喘息渐止的男人,心中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往上冒。
那人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目光凝在沈止罹脸上,呵呵笑了几声,问道:“观你年纪,应当是我的后辈,小兄弟,你可姓沈?”
火被浇灭,被烧的一片狼藉的宅子中没有一丝光亮,一身黑衣的男人仿佛同黑暗融为一体。
沈止罹并未搭话,灵力催动着散落各处的种子飞生长,窸窣的声响在黑夜中并不引人注意。
飞抽长的藤蔓悄悄朝男人靠近,试图将他控制住。
得不到沈止罹的回应,男人也不在意,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屑玉止瑶渊,哈哈,屑玉止瑶渊…”
蜿蜒生长的藤蔓并不因主人的心绪起伏而停止,悄悄攀爬上男人靴子。
原本喃喃自语的男人突然抬眼,神识化作片片刀刃,将爬上自己小腿的藤蔓斩断。
分明是敌对方的人,沈止罹却奇异的在男人眼中,看到了莫名的怀念和慈爱。
被斩断的藤蔓因为骤然消失的灵力,萎顿在地,没有继续生长,沈止罹眼中犹豫不定,不知如何对待似乎是他长辈的男人。
沈止罹早就见过男人的脸,似乎是在沈止罹的沉默中明白了什么,男人拿下脸上的黑狐面具,面上神情怅惘,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魅的狂笑远远传来,带着男男女女的惨叫,在这一片黑暗中,尤为瘆人。
男人不自觉摩挲着袖口内侧的细叶纹,不知从何而来的悲恸萦绕。
“你究竟是何人?”
沈止罹的话打破了寂静,男人抬眼,看向沈止罹,普通平凡的五官上,郁气似乎消散了些许,露出内里的温润。
“没想到沈氏还有你这么个厉害的后生,偃师一族,终究是延续下去了。”
话音伴随着叹息落下,不知是欣慰还是憎恶,沈止罹摸不准男人的来路,只提着防备,鞭尾牢牢攥在掌中。
“我本名已经许久未曾用过了,他们都叫我无渊君。”
沈止罹倏然抬眼,想起了同不渡在东川郡交锋过的无渊君,没成想,竟就在自己眼前。
无渊君没有理会沈止罹骤然凌厉的气势,只自顾自说着:“我也姓沈,名玉重,”他说着,目光从身上扫过,低低道:“若是我的女儿活着,也该同你这般大了。”
沈止罹眸色一暗,显然没有想到无渊君会同自己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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