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早期,国家改革开放的步子迈得大了,节奏加快。全国各地每一个单位都被要求活起来动起来,办经济实体,办工厂,办企业,鼓励每个职工走上街头摆小摊,卖东西,搞活经济。
于是乎,一时间,大街小巷,你家我家都是一兜子一兜子的大小商品。每个人都在兴奋的谈论着你进的什么货我进的什么商品,哪个好卖哪个买的人不多,去哪进价格低。
只要一下了班,你看吧,满大街的路边都是摊位,卖什么的都有!谁都来卖!
市里为了响应党的号召,也为了方便大家摆摊设点,更为了让市民有个买东西的好地方,就把闲置的市体育广场开放了。
每到休息日,体育广场门前就排起长队,都是大包小包,扛箱背床,等着进场摆摊卖东西的人。大门一打开,“哗!”人流涌动,瞬间就流向广场内的各个地点。
在这全民经商的号召下,大哥大嫂也是顺势而为,俩人跟着同事跑到安市批市场批来各种小商品,也支起一个摊位,加入商品经济的大潮中。
那时候,人们刚从黑灰绿中走出来,各种鲜艳的颜色走进来,冲击着人们的视觉,占领了大家的审美高地。
印着港台美女明星的小海报、小卡片,有祖国大好河山的明信片,印着各种清新小花朵,配上一句句挑动人心的高雅词句的贺卡,就能打动人的购买欲望。
特别是年轻男女和学生,总喜欢把这些东西买回家,要么贴在自己房间墙上独自欣赏,要么和同学互通有无进行交换获取更多更全面的心仪的卡片,要么就送给好朋友、自己喜欢的人,写上几句心里话,或者什么也不写,就让贺卡和明信片上面现成的句子偷偷捎去自己隐晦的心意。
林琳班上的学生都是五六年级的大孩子,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和探究心的年龄,每天都在课余时间,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交换着各种信息卡片、明信片。
大哥大嫂鼓动林琳把他们的各种小玩意带到学校,问问学生想要什么,他们好依此进货。
林琳哪好意思呀?觉得自己是个老师,还是要保持矜持和清高的,怎么能让商品进学校?她不愿意去做,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大哥大嫂。
但那时候,人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人人都兴奋地谈论着卖什么,怎么卖,就连办公室的冯英几个人也开始鼓捣夜市了。学校领导也开会鼓励大家停薪留职,或者在学校办小工厂,增加学校收入。
林琳这才慢慢放下心结,试着在课间和学生聊天时谈论那些卡片。学生一看班主任有兴趣,都好奇地问:“林老师,你也喜欢这些?”
“嗯,我也喜欢买。不光喜欢买,我还在夜市里和星期天帮我哥卖呢!”林琳笑着小心地说。
“啊?林老师,你还卖明信片和贺卡?在哪儿?”学生一听,更来兴趣了,纷纷围过来问道。
“我是帮着我哥嫂卖的。我没有,他家里有。”林琳赶紧解释。
谁知学生都瞪大惊奇的眼睛,兴奋地问:“林老师,你哥嫂家在哪?我们能去买吗?”
“他们就在我原来住的那个楼房。就是咱学校围墙外的那座楼,你们不是都去过吗?”
林琳原来在楼上住的时候,有一次冬储大白菜,班里的学生一个个抢着争着去给老师运白菜。一车白菜硬是让几十个学生一会就抱回楼上了。
来的晚没抱上白菜的学生,还不高兴地回家给家长诉苦,说着说着都哭了,觉得别人能给老师帮忙,自己却没帮上,很难过。家长劝了半天,答应和林老师说说看看下次有机会没有。
那时候的家校关系真是和谐,毫无负担,谁也不怕投诉,谁也不会想着去投诉。家校双方都是为着一个目标来的,那就是为了孩子好。多少年后,林琳成为老教师时却看到教育处处受限,家校经常对立,感叹现在的教育环境不古。
那个年代学生们的学习任务没有现在繁重,就是语文数学两大科,也没有什么卷子可刷题,只有一本练习册,放学后很快就写完了作业,剩下的时间归自己支配。
于是,在放学后,一部分胆子大的学生就跑到楼上,敲开大哥大嫂的门,说是林老师的学生,想看看卡片。
大嫂后来告诉林琳,说学生买走不少,她的货很快卖完了。自己决定再去进多点,想让林琳周日没事干的时候帮着自己去市体育场卖。
爹听说了后,也积极催促林琳:“去吧!你在家也没事。你大嫂还得带着琪琪,忙。你去给她帮着卖,她不挣点钱?去吧!去吧!”
林琳没想到爹的态度是这样,想在家休息也不好意思了,只好答应。
这一天又是周日,大早起天刚亮,林琳就让冷海洋带着自己来体育场门口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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