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33 劳军（第1页）

《[南宋]明君躺成计划》全本免费阅读

自靖康以来，原本是荆湖重镇的襄阳就因为连年战乱而凋敝。直到绍兴四年岳飞收复了襄阳六郡，将岳家军驻扎在此，才逐渐恢复往日的生机。

然而周边的荒郊野岭依旧不少，每次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时，赵谅便能听到军中震天的鼓乐声，伴随着荒腔走板的唱词，颇有关西大汉弹铁板铜琵琶唱“大江东去”的美感。

头一次听见，赵谅只是闷在心里笑了笑，觉得岳飞再怎么文雅如书生，骨子里还是武将粗犷的审美。

可听过数次，他不禁向胡闳休好奇地打探道：“岳家军在外行军，都是这么的……热闹吗？”

胡闳休也笑了：“这不是因为官家在军中，需要箫鼓来显出朝廷的威仪么？”

赵谅才不信他哄自己的话。偏偏胡闳休看着温和可亲，却是个蔫坏的，就是故意不说，吊着他的胃口。

赵谅无奈，他本只是随口一问，如今被胡闳休敷衍了一番，反倒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缘由。只好驻马等后头的文官都到了，又侧身去问御史中丞李若虚。

原先的御史中丞何铸与赵谅气场不合。尤其是士子伏阙一事，他虽不曾出面，却也在背后有意纵容。因此赵谅离开临安时，便把他任命为临安留守，转而提拔了司农卿李若虚。

李若虚是靖康年间殉难的李若水和如今大理寺丞李若朴的兄长，曾在岳家军中任过多年的参议官。为人忠厚淳实，因此岳家军的事，赵谅从胡闳休那里撬不出话，去问李若虚，定能得到答案。

他听赵谅问起军中奏乐的事，便笑道：“官家觉得大军走在荒山野外，为何不曾遇到虎豹狼群？”

赵谅还真不知。他从临安到鄂州几乎都是走的水路，以千年后生活在城市中思维，全然未曾想过这个问题。

他猜测道：“难道说，奏乐是为了赶走猛兽？”

李若虚点头：“正是如此。当初岳相公刚到荆襄的时候，村落萧条，到处虎狼肆虐，行军在外，常常被侵扰。纵然能够对付，但被偷袭的时候，也难免有死伤，所以才吹奏鼓乐以驱赶野兽。”

二人正说着话，耳畔又响起参差不齐的乐声。赵谅情知李若虚说的有理，可听着魔音贯耳，还是忍不住觉得滑稽。

他想了想，又问道：“既然野兽为患，为何不趁闲时派军士出来狩猎？”

李若虚正要与他解释，地广人稀，猛兽是不好杀的，背后就传来岳飞清朗的声音：“官家说的是。正好今日天气不错，臣点些人马，与官家和诸位大臣一起，且行且猎如何？”

“啊？”赵谅张大了嘴，他不过随意提一句，岳飞怎么还忽然要付诸行动？

而且现在又不是“闲时”，大军要去北伐的，路上打猎，也过于不务正业了。

似是看出了赵谅在担心什么，岳飞笑道：“不妨事的，打猎本来也是操练。况且大战在即，更要张弛有度，路上顺便为民除害，也是好事。”

赵谅的心蠢蠢欲动起来，却又担心自己未曾射猎过，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一箭箭全射偏了，岂不是惹人嘲笑。

不过到底还是玩乐的心思压过对面子的担忧，赵谅点头同意了岳飞的提议。但张焘和李若虚这些大臣，一路上行军已经有些累了，俱都兴致缺缺，最终只有赵谅带着几个跃跃欲试的年轻文官去了。

岳飞点选的都是背嵬军骑兵——要步兵在行军路上打猎，就实在太为难他们了。而在见识过背嵬军的勇武后，赵谅就知道打猎的事，自己和文官们都是来旁观的氛围组，全然没有用武之地。

他也终于明白了，当初阅军的时候，胡世将说殿前司的人，没怎么上过战场，到底是什么意思。

——比起精湛的武艺和强健的身体，胆气与服从，才是战场上最重要的东西。

也不知运气算好还是不好，当赵谅跟着岳飞离开层层叠叠的大军的保护，身边只剩下数百背嵬军，又追逐了几只麋鹿和野猪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虎啸。

赵谅自认不是个胆小的人，甚至还亲手杀过人。况且身边不说别人，单是挽弓持枪的岳飞，就足以叫人安心。奈何刻在骨子的畏惧，还是让他在见到这只吊睛白额大虫时，忍不住勒住缰绳，往岳飞身后躲。

待他反应过来这样兴许会妨碍岳飞时，前排的一小队骑兵已经射出数支羽箭。而后分作两列包抄上去，在猛虎奋死一搏之前，先用长矛从四面八方将它刺了个对穿。

猛虎哀鸣一声，便软绵绵地趴倒在地。

赵谅本以为岳飞要露一手，见他勒马不动，只当是为了保护自己，不禁歉然道：“是我太胆小，害得相公射猎也不能尽兴。”

岳飞失笑：“不是这个缘故。臣原本就是来练兵的，又不是来出风头的，要出风头，那还是去战场上出好了。”

赵谅想了想方才列阵配合的样子，情知岳飞说的练兵是实话。他自己威名远扬，大抵也无需在战场外逞勇斗狠。

又听岳飞接着说道：“况且官家这如何算胆小？臣从前和人说，到了战场，手执的枪住，口有唾得咽，已是勇也。见到猛兽，与上了战场也是一样，”岳飞扫了一眼赵谅手中的长枪，“官家能握住武器，足以称之为勇了。”

“岳相公真说过这话？”赵谅怎么觉得岳飞是在糊弄他呢？以岳飞的能耐，真会觉得拿得住武器就可以称作“勇”？他反正是不信，又转头去问胡闳休。

“真说过，”似乎怕赵谅连他这个证人都不相信，胡闳休还补充了一句，“臣不敢欺君。”

本是一句玩笑，却被胡闳休回应的这么正式，赵谅只好信了。

二人正窃窃私语间，前头那队军士已将虎皮献了上来。赵谅才想起自己是来劳军的，手忙脚乱地叫人拿绢帛来赏赐。

赏赐并不多——毕竟总不能盖过正经军功的恩赏，但有这个彩头在，众军射猎的热情愈加高涨，待傍晚靠近襄阳城时，已收获了满满当当几十袋子。可惜猛虎就遇上这么一只，没机会赶上搏虎的，也只能怨自家运气不好。

襄阳城中，乍然得知御驾前来劳军，薛弼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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