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译》全本免费阅读
新生带来新一轮「自我洗礼」。
荒野丛林中现在只剩庄天文一个人,她开始不着急了,天天晃晃悠悠,有的时候甚至在往回走,她也不介意,就势去其他方向看看。因为没有人了,她的痛苦无需再隐藏,这让她的痛苦复苏,所以她既有可以自由的快乐,也有伤口裂开似的痛苦。何况,她根本无法自由,没有人了,可他们住在了她的心里,依然在监视着她,窥视着她,评判着她。她是一名潜力无穷的译者,她有学生的天赋属性,她无法屏蔽这个世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的话语,它们也成了她的看客。
所以,庄天文会陷入到一种更深度的痛苦当中,她的转换带来的呼吸变化,让她窒息濒临多次死亡,这样的痛苦绝对足以杀死一个人。肉身还是灵魂,都会被杀死。可这却也让庄天文产生了一种上瘾似的自虐症状,她开始有意地频繁转换,每一次无法呼吸喘不上气,都也会让她的胸口剧痛,她感觉到,她伤害到了自己的灵魂。从而导致肉身的虚弱破碎以致到自我毁灭的倾向。这就像是一个受过极大创伤的人,无法进入正循环的好的生活当中一样,筋疲力尽死去活来地终于进入到了正常一些的生活后,她又开始自我破坏,于是再次陷入自我毁灭的地狱。就这样重复着,她有可能在爬山的过程中,死在了半路上,也有可能带着巨大的伤口慢慢爬上去了一点,但,奇迹,是不会生的。
庄天文不再逼着自己去变换了,可她的胸口,让她现在不能动,一动就会剧痛。牵扯所有最纤弱紧绷的神经,让她感觉自己的哪里在剧烈地流血,可又不知是哪里。
庄天文再次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想她其实是没有母亲的,因为父亲抢走了本属于她的母爱,她的母亲也选择了去哺育他,而放弃了她。母亲的视角好奇怪,她将灿烂熠熠生辉的视角留给了那个从黑泥里钻出来的父亲,却将阴森森乌郁郁的视角留给了让世界充满了魔法的女儿。好到不可思议的人去爱人,被爱的人会怀疑她污蔑她;坏到不可思议的人去虐人,却会让被虐者怀疑自己。这就是母性的演义吧。或者说是演绎。
母亲在这个恐怖的世界里,可能是同他感同身受,才会心疼他。父亲的父亲曾经亲口对母亲说,如果这个生病了好像快死的父亲,没死成,继续活下去了怎么办,他难道要继续在他身上花钱吗?母亲很诧异,怎么会有父亲想让自己的孩子死。然而,这只是这个家族中,非常普遍甚至最不过平常的一次价值观展现而已。母亲似哭非笑地说:“那你就让他活呗!”老头儿的脸上满满都是不愿意。母亲奉献着自己,可她心里非常清楚,父亲自私得明晃晃,他是不会管她的。可她还是要这么做。后来,母亲照顾活活能将人磨死的爷爷,在爷爷百岁大寿去世时,痛哭流涕,大喊大叫,她那时还生着重病,因为她要扛起太多的东西,却没有一人愿意帮帮忙。爷爷的子女都在,只有母亲那样悲痛欲绝,我想那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毕竟她照顾了他那么久,这样,太容易产生感情了。但同时,这也属于母亲的演义。
我悄悄看着爷爷的死亡,悄悄地从心底流出眼泪,悄悄地变成一个泪水造就的人,我想,那也是母亲的演义传染给我的某种东西,我难过吗?我想是难过的,是我千方百计千难万险保留下来的纯粹,在为此难过流泪。
母亲要扛起的东西,其实都是她这一辈子坚持不真实地活着带来的「副作用」,人生的副作用谁也逃不掉,换种说法就是,会有「报应」。所以庄天文活得很潇洒,不管她做过多坏的人,早晚她会迎来自己的「报应」,所以完全不去在乎他人的眼神脸色和话语。因为不管是什么,她都会站直了自己承接,面对。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头顶天,脚顶地,不管是什么,她自己完全可以承担。母亲的思维在大的程度上是不会转弯的,她这一辈子都活在「得过且过」里,就算再难过难受,能泄一通,能看病治好,就会完整地再次回到原来的轨道。庄天文不会同情她,不会在乎她的自我牺牲,一个完全投降了的人,一个从始至终就不是母亲的人,跟她,没有关系。
庄天文开始在心里说话:小的时候和父母一起住,晚上起夜,不小心被床边磕到脚趾,疼。但怕吵醒父母被恐怖训斥,于是忍着一声没吭,爬到床上继续睡了,心里也自我洗脑地认为根本没什么,肯定连小伤都不算。结果等到早上起来,现两个脚趾血肉模糊,伤口虽然干了,但更显骇人。长到现在才慢慢确定,自己真的是太能忍了,很多时候,没伤到筋骨,就不知道去对自己好一点,认为疼只是自己的幻觉和小题大做。这个毛病根深蒂固,症结与副作用盘根错杂四通八达,真的很难去改正,只能慢慢去学习去提升认知,前提是能好好活着……
想起母父相爱相杀时,父命令我跪下,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孩,哭得要死要活地求他别家暴,为什么要我跪下?他会有什么快感?母在旁边说别跪!我反正是轻易地跪下了,只求他别家暴。因为我是母的工具,我得替她着想啊,她生我出来,就是为了加重她这方的筹码,可以尽情拿孩子说事。他那么凶恶、痛苦是想当皇帝当不得拿我来过瘾吗?唉!病人病得那么重还组建家庭,僵尸啊真的是!现在想想,我真是命大,真是伟大,简直不可思议!精神和身体虐待反正是双管齐下,还不如只被打,他爷爷的!还命令我跪下!不把我彻底碾碎了不甘心!我是真能忍啊!这洗脑程度得多夸张!估计我说不定已经是换过一次灵魂了,那个人要是没死也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这些人都是来自过去的幽灵,那地狱才该是他们的归宿不是吗?我做错了什么呢?我的灵魂像是一口黑井和一个空旷的火车站。
母是他的妻子他家族的媳妇,我只是她的工具,她不是我的母亲,严格说起来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却被关起来虐待了那么久,像是一千年。母性本能是会被[他]的存在碾碎的,再加上本人可能也没啥母亲的属性那就更惨了。这种被迫成型的关系简直就是毫无天理的存在!他们相爱相杀缔结关系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牵扯进去?
还好我天性里好像有一面什么东西保护了我一点,不然也不会说什么都被老友怀疑不是真的了,唉,想诉说一下都不行,没人信……
老天给予我这样的人多些怜爱吧,让我能跑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
我好像很小的时候写小日记,就在嫌弃他们和这个环境里的所有人粗鄙。那个时候就想跑,可是我被洗脑洗得很软弱懦弱,不敢,怕被很惨地弄死。
这样的故事数不胜数不胜枚举各式各样眼花缭乱,可以说那一切就都是这些故事组成的,没有其他的。所有的美好快乐幸福,都是我保护着我的小世界,我自己一个人找到的。我抱着它们,才度过了那个恶鬼遍布狰狞残忍的时光。如果没有那时的孩童滤镜,我应该已经死了好几百次。
我步入社会带来了紧张感,母说还是过去好,没有这样的烦恼。我真的很无语,你们承担了什么,就一副不堪一击的样子。进入社会,有许多连带的无法切割的东西会传入他们那里,我为了保护他们,守护他们,全都自己硬生生活生生咬着牙扛下来了,我满肚子都是血,已经被沉默统治,我如此安静,如此努力做个好孩子好人健康人正常人,因为我没有资格崩溃,可他们却越加的不堪一击,在我眼前上演着那拙劣的可笑的戏码,到底要我怎样呢?我很早就明白了,你们是僵尸,可我还想将你们这对僵尸带到正常的健康的美好的未来去,你们的洗脑真是大获全胜。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对我,那么多年,随意地就做出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伤害我,真是零成本高回收的一件享受乐事啊。我直到现在,还在潜意识里本能地想做个「性价比高」的人,真是感谢你们了,阴魂不散,不肯放过我。我破碎不堪,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在疼,哪里有伤口,我完全不懂如何去关爱自己。
还过去好,我真羡慕她那时不用做个无辜无助的孩子。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我宁愿承受那孩子的生不如死的痛苦,也不想变成她,站在她那个位置上一秒,我宁可去死。
母亲还渴望我做她的容器,她在跟我对话时,主语全是她自己,她渴望我成为她的「母亲」,而她去做别人的母亲。她在我面前永远是双眼含泪的,永远是不堪一击的,永远是脆弱到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的。那我的痛苦和难过呢?她后来还试图洗脑我,让我成为她和她的「儿子」的共同容器,那实在太愚蠢了,我就不奉陪了。
母亲曾说过,父亲的生长的家庭让他变成了这样,可以理解的。哦,那你就去理解吧。他在我将自己的骨灰从高山下撒下之前,那些施展在我身上的如地狱恶鬼的恶行,那些自私自利将我当成牲畜的恶行,那些将我碎尸万段扒皮抽筋生吞活剥吸血解渴的恶行,都是他的「不得已」,我该没有一点条件的,继续如那个可怜无辜的还单纯爱着妈妈爸爸的孩子一样,去继续「爱他」。对不起,妈妈,我做不到,我也不会去做了。
我曾经试着回去为我自己「讨回公道」,现自己完全不是父亲的对手,我在自己又差点死掉的时候,屁滚尿流连跑带爬地逃走了。我在他的时空里,永远都是那个孩子,长不大了。
我做过的唯一一件「大胆」的事情,就是在爷爷死了后,在别人将身上的孝带正常扔掉时,我偷偷将它保存下来,然后再在愤怒委屈时,用剪刀将它剪碎,装进塑料袋,拿出去,扔进垃圾桶。就此自我切断连接和关系。
以前我只是诅咒着父亲,诅咒了好多好多年,后来现,其实,我被母亲洗脑得更彻底,母亲才是一直在给我洗脑的人,从细细密密的蛛丝网而来,裹住我,试图改变我的根骨。父亲的洗脑更多针对的是她,而她则针对我。因为在父心里,我是牲畜,只要吓唬住了,用权威恐吓威胁住了,就万事大吉,而母亲则是他认知中的「外人」,有心眼的大人。于是,我原本只梦到父亲一个人从地狱黑泥里爬出来的噩梦,变成了他和母亲双双一起从地狱黑泥里爬出来,他们,是地狱派来只折磨我的恶鬼。
我这个工具对他们而言可太方便太好用了,母自愿献上自己和我给他,他后来将这招学得更是出神入化,利用孩子做事,当筹码,真是太方便了。尤其是在这一整个家族,社会,文化,都同样的扭曲的情况下;在他们这样的父母,懒惰自私狭隘怯懦的情况下。或者换个词说,就是愚蠢、坏、恶毒。起码在我身上,他们施展得很完美。
父亲一直都是一边做着恶行,一边逼着我不能恨他,若是我展现出了一点自己的意志去恨他,他会虐打斥骂,直到我害怕地表演“我哪里恨你了!”,才会停手。这种全权控制,父亲得心应手,母亲在他这样对我时,会试着阻止,可她在他心里,也许更是连最下贱的牲畜都不如,怎么可能带来改变,偏偏她总是一副她很从容掌握大局的样子。母亲曾在我痛不欲生伤痕累累试图喘息着自我舔舐想休息一下的时候,委屈地指控我,说她只是爱面子嘛,为什么我要在意那么多。可她的全部生命和灵魂,只有「爱面子」,剩下的一切,也都是这东西的衍生品。我在那样试图自我休整的生死边界不清的时候,她先完全对我视而不见地控诉了一通,将我推向地狱后,再和父亲站在一起,控诉我的不好。父亲评价我更是用词「犀利」,她则是娇弱地投入他的怀抱,继续对我的控诉。我听见了一切,她后来又试图洗脑说我听错了,根本没生过那样的事,父也没说过那样的话。
那时我伤痕累累的毫无力气的听着那些话,非常清楚,若是我稍微让步一点于自己心中的「不甘心」,我那时一定会自杀。母亲和父亲,不会在我那样累和伤痕累累时,给予关怀,而是会去亲手将我从地狱边缘推下去。毕竟不管我如何挣扎去自我改变、成长、教育,我都无法变成一个可以去攻击他们的人,我唯一能攻击的只有自己,所以,我那时会选择的只有自杀,而不是杀了他们。想想这一生他们如此潦草的对待我,我却从无法同样的「回报」他们,真是无奈。
所以那时的我,在母亲漫天遍地的无法屏蔽的和让其停止的致力于把人推向地狱的控诉中,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我毫无生气地蜷缩着,在心里不停默念:大傻3,下地狱……成功地屏蔽了母亲的魔音继续钻进我的脑子里。然后,我嘴角带笑,慢慢地睡着了。不然,我真的会直接自杀和疯掉。而我,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不救我,并指责我」贯穿了有他们在的我的一生。
小时候我一直诅咒着父亲,除了希望他死在外面,还会在心里不停地叫他我给他起的外号:粪便不如。
那里的人很有趣,天天明目张胆出口就说着咒骂对方惨死的话,恶狠狠地,仿佛对方是杀父仇人。可又不离开对方,又哺育着对方,又为对方流眼泪。这是那里的民俗演义。并且彼此拉着脸监视着,那嘴脸要多丑有多丑,辱骂轻蔑对方,狗屁都不是。真是独特的民俗文化。狗,到底,哪里惹到他们了?哦,后来的后来我明白了,狗,亲人,对人摇尾巴,对人绝对的喜爱和忠诚,让人,也就是奴才们,对它们产生了完全的绝对的轻视,这些奴才们,换一个词可能更准确,都是贱人。
那里的人,彼此算计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真是好有趣的亲族文化,家庭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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