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自顾自接下去道:“毒蛊师,吞魂蛊,像鬼一样在你的身体里不断游走,先吃掉金丹,灵力溃散,沦为一个普通的人,再从里面吃到外面,直到只剩一堆白骨,连魂魄都会被吃掉,从此灰飞烟灭。我现在不但是一个废人。还是只剩几天寿命的废人。”
“阿娘和父亲,就是被毒蛊先化去金丹,没了反抗之力,再被他们杀死的。”
江风吟思绪一片混乱,茫然无措,喃喃道:“……吞魂蛊……吞魂蛊……”
江沅冷笑道:“祝炎,祝炎。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可是,我要怎么报仇?我连金丹都没了,马上命都要没了,我拿什么报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风吟跌坐在地上,看着榻上状似疯癫的江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江沅是一个多好强、多看重自己修为和灵力的人。而如今,小小的蛊虫,将他的修为、自尊,复仇的希望,通通击成了粉碎!
江沅疯子一样地大笑了一阵,躺回榻上,摊开双手,自暴自弃般地道:“江风吟,你救我干什么?你救了我有什么用?让我活在世上,看祝狗嚣张,看自己慢慢化作一堆白骨吗?”
恰在此时,祝昊进门来了。他端着一碗药汁走到榻边,还没说话,那身炎阳烈焰袍率先映入了江沅的眼帘,他瞳孔刹那骤缩。
江沅一脚踹到祝昊身上,踹翻了药碗,黑色的药汁泼了祝昊一身。江风吟本想去接那碗药,顺手拉了一把吓呆了的祝昊。江沅冲他咆哮道:“你怎么回事啊?!”
祝昊吓得连连后退,江沅抓住江风吟的衣领,吼道:“看到祝狗你还不杀?!还去拉他?你想死吗?!”
他虽然拼劲了全力,可双手依旧软弱无力,江风吟一下就挣脱了。江沅仿佛这才注意到置身之地,四下扫视,警惕地道:“这是哪里?”
祝昊远远地道:“广陵的监察司。但是很安……”
江沅倏地转向江风吟:“监察司?!你自投罗网?”
江风吟道:“不是!”
江沅厉声道:“不是?那你在监察司里干什么?你怎么到这里来的?你别告诉我,你求助于祝狗?!”
江风吟抓住他,道:“江沅你先别慌,这里很安全!你清醒点,蛊毒未必不能解……”
江沅已经根本听不进去人话了,他已是半疯癫的状态,掐着江风吟的脖子狂笑道:“江风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风吟!你!你……”
突然,一道红影踹开门闪了进来,一掌拍下,划过一道银光,江沅脑袋被扎了一针,立刻又躺了回去。祝婆婆旋身关上门,怒声低喝道:“公子啊,你是有多傻?就让他又喊又笑闹得这么大声?!生怕不被人现?”
仿佛见到了救星,祝昊叫道:“婆婆!”
祝婆婆道:“公子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大包天?竟然还敢藏人!祝炎要是知道你干了什么还不得撕了你?他要是真的下决心要除掉谁,你以为我能拦得住?”
她语极快,口齿清晰,语气铿锵有力不容反驳,江风吟完全找不到插口的机会。祝昊的脸一片雪白,道:“婆婆,可是江公子……”祝婆婆严厉地道:“这两个人绝不能在这里久留!你忽然去又忽然走,祝炎那边马上就丢了人,你以为祝炎蠢到那个地步?他们迟早要搜到这里来的。这儿是你管辖的监察司,而这儿是你的屋子,被人现你藏了谁会是什么罪名?你好好想想!”
她把利害关系说得这么清楚,就差指着江风吟的鼻子说你们赶紧滚不要留在这里拖累我们了。若受伤的是江风吟,或者救他们的是别的人,他此刻一定硬气地道一声后会有期,立即走人。可现在受伤的是江沅,非但受伤,还命在旦夕,精神极不稳定,无论如何他都硬气不起来。而且原本就是祝家害得他们落到如此境地,难免心有不甘。江风吟只能咬牙沉默不语。
祝昊道:“可是是祝家的人……”祝婆婆打断他道:“祝家做的事不代表我们做的事,祝家造的孽不代表要我们来扛。江公子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冤有头债有主,我是广陵这边的司主,可我是受命上任,我们家公子是医师药师根本没杀过什么人,你们江家人的血我们家公子更是没沾过手!”
祝婆婆是祝家人中难得行事作风正常的人,祝居子派去照顾他们母子俩,有时还能在祝居子面前说几句好话,口碑一向不错。
房间里一片静默。
半晌,祝婆婆道:“那根针不要拔,这小子醒来就会疯,大喊大叫外边都能听到了。等他伤养好了再拔,之后赶紧的走。我可不想和祝炎打交道,看了恶心!”
她说完果断出了门。江风吟道:“她……这是让我们不能久留,但是可以留个几天的意思……吗?”
祝昊忙点了点头,道:“谢谢婆婆!”
江风吟终于彻底放下心来,道:“谢谢。”
他知道,这对主仆二人一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主动伸出援手,都是冒了极大风险的。正如祝婆婆所言,祝炎若是下定决心要除掉什么人,祝婆婆未必能拦得住,说不定自己还要受牵连。毕竟别人生的,总归比不上自己亲生的。
江沅头上插着那根针,昏睡了。身上的骨头和皮外伤都处理好了,只剩下那一道永远消不掉的戒鞭痕,可是生命还在倒计时,有时看他睡梦中痛苦的表情,估计是毒蛊作,江风吟看着心痛,却也无能为力。
半夜子时江风吟寒毒准时作,三天已过,血已喝完,躲进被子里牙齿咬得咯吱响。
祝昊过来查房,看到江风吟这样,赶扶起他,把了把脉道:“冰蚕寒毒?圣灵花呢?”
江风吟哆嗦的道:“给给云绽”
祝昊赶紧烧水进浴桶,加入一堆草药,扶着江风吟坐了进去。
祝昊:“这些草药和热水暂时能压制寒毒,不过要清除,还得圣灵花,可是,你居然”
江风吟身上暖和点,缓了缓道:“那圣灵花能解蛊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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