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44 跨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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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理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她梦到六年级的那年暑假，她被送到乡下奶奶家玩。奶奶家有一个很小的院子，小院里种了一棵茂密的葡萄树，夏天时碧绿的葡萄叶爬满了细细的铁丝网，把小院的上方盖得密不透风。

她坐在葡萄藤底下，大口吃着从小井里捞出来的西瓜。

奶奶总把中间最红的部分挑出切给徐理，徐理每次只吃一大半，剩下的一下半丢到脚边，给趴在桌子底下的小白吃。

小白是奶奶家养的田园犬，立耳卷尾，威风凛凛。其实它是一只黑狗，只因为脑门有一撮白，大家都叫它小白。

徐理在乡下没有认识的同龄人，小白就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白天她去河边抓小虾米，小白就守在旁边撒欢。到了晚上，徐理就躺在楼顶奶奶转为她铺的小床上，抱着小白一起看星星。

小白在乡下待了小半辈子，早就看厌了夜半头顶闪烁的星辰，没有抓老鼠有意思。不过徐理抓着它的尾巴不松手，它也只能躺下，任由徐理扣着它的肉垫。

徐理并非真的想要拉着小白看星星，乡下蚊虫多，蜘蛛蜈蚣数量也不少，她怕晚上睡着了会有蜘蛛爬到她的脸上织网，或者咬她一口，让她变成中国的女蜘蛛侠。

她恐高，不想变成什么蜘蛛侠，蜈蚣侠。小白是个好狗，只要它在身边，就会守着徐理，把可恶的蜘蛛和蜈蚣都赶跑。

城市的夜是被糯米纸糊住的玻璃珠子，缝里透出的一点微光把沉默的世界照得像湖面上的倒影，什么都看不真切。

月亮总是很远，很小，星星几乎看不见，偶尔看见一两点亮光，那是飞机的雷达。

乡村的夜是被野兽吞进肚子的战利品，太阳落下去，月亮就将世界吞噬殆尽，抬头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黑和近在眼前的星光。

就像流沙一样，星星在移动，在闪烁，在头顶上跳跃。

徐理喜欢数着流星的尾巴入睡，半夜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找小白毛绒绒的肚子，摸到后才安心沉沉睡去。

小白没能活过第二年夏天，它在出门散步的路上被人打死抓走卖了，徐理连它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徐理梦到她又爬上了老房子的屋顶，小白坐在屋顶上冲她摇尾巴。屋顶的小竹床已经睡不下徐理了，她和小白并排坐在地上看星星。

星星好亮，比屋内的台灯还要亮，小白在星空下温顺地用脑袋顶她的掌心。徐理顺着它的耳朵向下轻柔地抚摸着。

小白长大了，也长高了，它的毛比从前更硬，更长。

徐理手向下，想握住小白的的爪子看看它的肉垫，却听到小白不舒服地哼哼了一声。

“小白乖，让姐姐摸摸，姐姐好想你。”

徐理再次伸出手，这次小白脸虽别了过去，却是乖乖走向前，将自己的肉垫献了过来。

徐理将它的肉垫捏在手中，它的肉垫也长大了不少，软软的像一块小面包，又像徐理小时候吃过的青团。徐理先是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然后指腹用力，四处揉了揉。

以前小白还是一只小狗的时候，它的肉垫就红心李那么大，小小的，徐理一只手能够握住它两个肉垫。但是梦里她想握住两个爪子还有些吃力，这边握住了，另外一边又滑下去。

徐理没了耐心，使出两只手把肉垫抓在掌心。

小白又难受地哼哼了两声，这次的声音比上次更加沉闷，很不舒服的样子。

徐理感到有些伤心，小白是不是不认得她了。她慢悠悠把脸凑过去，伸手抱住小白，把脸埋在它的后背。

小白还是在不停后退，想要挣脱她的怀抱。

“不许跑。”

徐理跟上去，全身都贴过去。

再抱一会儿，醒来就见不到小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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