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大槐树下的人都笑起来,就连刘婆子他们也是都说着冯喜和程氏有福气,说姜晚归对他们是真的关心。
这个不是奉承,因为都看得见,姜晚归给冯喜两口子买穿戴,买吃的,不说别的,隔几天怎么也得给冯家带回来只烧鸡,要知道这个时候,谁家能这么吃肉?别人都要羡慕哭了。
当然,冯喜也不止一次两次的说姜晚归,让她别乱花钱,可是一点用没有,这丫头嘴上答应得很好,然后该买一次不落,他们两口子这段时间都吃胖了。
这时候有人声音很大地喊一句话:“姜里正,嫂子,你们也过来了?”
这话虽然很正常,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个环境下,它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这人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声音就拔高了,他是想着提醒大家还是被惊了一下,他自己也不清楚。
当然,刘婆子他们也是一样的感觉。
姜晚归是姜万峰和林氏的闺女,但是却满心都是程氏,这个外人看着虽然明白的,但是也都跟着尴尬。
不过姜晚归倒是不在意,她该有的礼节是有的,她上前对着姜万峰和林氏叫了声:“爹娘。”没有其他的话了。
不说话,会被别人说闲话,但是多了也没必要。
林氏此时看着姜晚归的眼睛红红的,她刚才看着姜晚归对程氏的好,她是真的很嫉妒,嫉妒地想要发疯了,那是自己的女儿,该那么对自己好的,可是她对自己现在只有冷漠,哪怕看着自己受苦。
可是这怪谁呢?还不是怪自己?她知道,但是不愿意接受。
以前她总是觉得姜晚归不懂事,觉得她不懂得让步,觉得她小题大做,觉得她嫉妒心重,觉得她喜欢攀比,觉得她自私,觉得她爱闹,觉得她不顾全大局,可是她自己这一遭的经历,让她真的体会到了姜晚归以前的处境,明明她没错,但是就是因为姜家,因为别人,她就要牺牲,牺牲一个能换来一家的安稳,那么他们就毫不犹豫地牺牲姜晚归,现在这个牺牲的人换成自己,她才知道,这个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忽然的,林氏想起今天是她最疼的小女儿姜晚珠,劝她跟姜万峰出来做戏给村里人看,姜晚珠完全的不顾她的想法,不顾她的委屈,只是在意她自己的利益。
此时林氏真的很痛心,她一直觉得姜晚珠是她最贴心的小棉袄,以为有事了,这个闺女一定跟她站在一边,甚至她以为知道陈寡妇的时候,姜晚珠会去打陈寡妇,可是呢?
刚才她见姜晚归对程氏的好,程氏给姜晚归的爱应该不多的,他们也就是最近熟络起来的,怎么能跟自己对姜晚珠的好相比呢?
可是,姜晚归却对程氏那么好,当然,好也是不一样的,如果刚才换成姜晚珠,她绝对不会对着冯喜说,让程氏少干活,就像是姜晚珠也从不会对姜万峰说,娘这些年辛苦,你要体谅她。
这时候姜万峰拉了一把愣神中的林氏:“孩子说话呢,你看看你最近,总是走神。”
因为他自己也看得出来林氏的状态很差,他其实也是暗中做着铺垫,如果林氏哪天真的不顾一切,那么说她得失心疯,也是有迹可循。
当然,这些林氏不知道,她看着姜晚归,笑的很苦涩:“小六,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一会给你做,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
说到这,林氏忽然地顿住了,她不知道姜晚归喜欢吃什么,她从来没有注意过,更没有想过,刚才她只是想要表达自己关心女儿,却忽然地发现,她对女儿一无所知。
不等姜晚归说话,程氏问了林氏一句:“你不知道你自己亲生的女儿喜欢吃什么?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姜晚珠喜欢吃什么吧?”
这话,姜晚归清楚,除了程氏没人敢问,因为这就是得罪人。
但是程氏的话对姜晚归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宠爱,她忽然的有些想哭,以前那么苦,她都不觉得想哭,但是此时感受到这种针对她一个人的宠爱,姜晚归真的想哭了。
当然,程氏这句也彻底的把林氏问得不知道怎么说了,因为姜晚珠喜欢吃的,她确实很清楚,就连姜晚珠喜欢吃鸡蛋清,不喜欢吃鸡蛋黄,她都记得很清楚,可是姜晚归的喜好她一无所知。
这时候姜万峰脸上挂不住,这样的事,有一个丢脸的就够了,他还是要保住他自己的颜面,他责备林氏:“你怎么当娘的,孩子爱吃啥也记不住?”
说完,又对着大家道:“我们家孩子多,也都不挑食,这一时得问爱吃啥,也确实想不起来,珠珠是最小的,所以对她稍微的多关心点,小六和几个哥哥都皮实着呢。”
姜晚归可没想给这个生父留面子,她看着姜万峰笑了:“不是吧?大哥喜欢吃鸡腿,二哥喜欢吃兔子,三哥喜欢吃蜜饯,四哥喜欢吃肘子,五哥喜欢吃鱼,祖母喜欢吃蛋羹,爹喜欢吃卤味,娘喜欢吃炖菜,家里都知道吧?还有,姜晚珠捡来时候跟我年纪相仿,我们谁最小,其实没人知道。”
忽然大槐树下瞬间的安静了,这种安静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因为每个人都没说话,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好像过了千军万马一般。
姜万峰今天本是带着林氏出来秀恩爱的,可是现在却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一般。
冯喜清了清嗓子:“姜里正,家和才能万事兴。”
姜万峰被冯喜这么说,心里堵得要死,但是也不能反驳:“冯保长说得对,我会让内人以后注意的。”
冯喜皱眉:“男人是一家之主,不该是你起到一个带头的好作用么?”
这时候,高大壮赶紧补了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话把姜万峰说得脸色更红,他真的后悔出来了,不,就是不该跟姜晚归遇见,这个女儿天生是克自己的。
刘婆子他们不懂高大壮这话的意思,赶紧互相的讨论起来。
没一会,他们搞清楚了这话的意思,因为这话有学问,所以他们也都更觉得有道理。
因为马上就竞选未来三年的里正了,这个时候,这件事,更给冯喜加了分,当然,姜万峰本就寥寥无几的支持者,应该剩的更少了,这还是都不知道姜万峰跟陈寡妇的事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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