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第9章 剖白 秘密 眼神(第1页)

季泊屿伸出手,嘴角挂着苍白虚弱的笑,“过来。”

金石在床边坐下,避开受伤的左臂,轻轻抱住了他。

“对不起,”季泊屿抬起右手拍了拍金石的后背,“万春跟我说了,把你吓坏了吧。”

金石没说话,季泊屿逗他,“我就算真不在了,合同还在,你可以继续领工资,拿着那张卡回归正常的生活,也挺好,是不是?”

“乱说!”金石松开手臂,眼眶已经红了。

“笨蛋。”季泊屿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看着他的眼睛,季泊屿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无动于衷,“你知道我在被撞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什么?”

“那个人等不到我回家,该多着急,还有那条鱼,再不吃真得坏了。”

金石被逗笑了,“你知道我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完蛋了,我把霉运带给季泊屿了。”说这话的时候,金石是笑着的,只是很苦涩。

季泊屿摇头,“是我自己得意忘形,开车不专心,跟你没关系。”

金石看着季泊屿,季泊屿低着头握住了他的手,“或许你会觉得难以置信,但在见到你的前几天,我突然有了从楼上跳下去结束生命的念头,我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

金石愣住,他看着季泊屿的眼睛,却像在看森林深处逐渐干涸的湖,沉静,寂寥。

“可能听起来有些夸张,但你的到来改变了很多很多。可能是因为人有了牵挂,有了寄托吧。我突然有了继续前行的力量和勇气,我开始幻想将来的美好生活,为将来做打算,内心变得乐观,变得积极,变得有生机。这些改变,我都能感受到。”季泊屿抬眸。

“金石,我特别感谢你的出现。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上天看我太可怜了,于心不忍,所以派你来拯救我,让我别放弃,要好好活下去。”

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死里逃生后的心理作用,季泊屿的大脑神经变得异常脆弱敏感,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金石眸光微闪,默不作声地侧头吻掉了季泊屿眼下的泪。

有点痒,季泊屿笑了,有种动容,回吻了过去,“谢谢你,宝宝。”

“我应该谢谢你,”金石眼睛亮亮的,睫毛有些湿润,“遇到你后的每分每秒都如此美妙,美妙到我都忘记那个糟糕的自己,糟糕的过去。”

“其实我骗了你,我根本不算什么插画师,更谈不上什么艺术家,我的画集才卖了一百来本,还都是家人朋友买的。”

“第二本画集被出版社打回来很多次,一直没出版,我像个废物一样待在出租屋里,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不知道要不要放弃。所以那晚,你坐在我身边那么认真看我画画的时候,还说要买我画的时候,我心里特别开心,我看的出来,你真的喜欢,真的欣赏,所以我才说要送给你。”

金石叹了口气,“在见到你之前,其实我特别害怕,我怕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你会把一沓钞票甩我脸上,叫我在很多人面前脱衣服,嘲笑我,戏弄我,我真的会受不了。原本想如果真到这种地步,再多的钱我也不做了,实在不行就去下矿,工资高,就算死了,家人还能拿到一大笔钱。”

金石平静地叙述,像是在聊路边的甲乙丙丁,听的季泊屿心里很难受。

“你不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就系个围裙下厨,我看着你的背影,就想起我爸。”

“他是开出租车的,但很会做菜,比你做的还好吃,楼下的饭店忙的时候会请他帮厨。他是个非常好的人,可是身体不好,肺癌晚期,最后死在医院里。”

“所以我在手术室外面等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怕你和他一样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他以前也出过交通事故,后来我和金娅每次在他出车前都会说开车注意安全,时间久了,就成了我和金娅的习惯。”

金石顿了一会儿,露出悲伤的神色,“说起金娅,她到了高三,突然耳朵听不清了,先是一只耳朵,然后两只耳朵都听不清了,一开始瞒着我们不愿意说,真是傻瓜。那个时候我爸已经不在了,失去了经济来源,日子过的紧巴巴,但我妈果断决定把房子卖了,给金娅做了人工耳蜗植入。我妈说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她说的对。”

“但看她那么辛苦工作供我和金娅读书,我却没能挣到钱,就觉得好愧疚,在她和金娅心里,我是天才画家,可我自己心里知道,我不是。”

“在现实面前,理想好像不堪一击。李默总说我太清高太老实,这样在社会上不行的,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又无可奈何,我什么都不是。”

金石胡乱擦掉眼角的泪,看向他,“谢谢你,季泊屿,能遇到像你这么好的人是我的幸运。”

“也是我的幸运。”季泊屿捏了捏他的手,“我觉得你很好,真的,这么聪明,这么有天分,为了梦想可以这么努力,这么坚持。但实现梦想本就不容易,我希望你不要放弃,你知道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季泊屿垂下头,“其实我很羡慕你,在这个世界上,有家人牵挂着你,支持着你,爱着你,可以在爱里幸福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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