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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耳背发红,孤零零的站在堂下点点头。
母后的红指甲在椅背刮蹭,发出刺耳的微响:“...你当年年纪小,被他蛊惑也是情有可原的...若是如此,母后拼死也要杀了他。”
“是儿臣自愿的...”我沉声道,“他没有蛊惑过我...从始至终,我都心甘情愿。”
母后的目光盯在我脸上,仿佛打在身上一道羞耻的光束:“内务府宗卷上查过他的底子,倒是条漏网之鱼,但...就算他使劲手段能人道...他能让你生个孩子么?”
我紧紧的咬着唇,咬到不觉得痛了,才仰头回道:“母后...有没有孩子,我都不在意的...其实,他能不能人道...我也不在意的....”我捏着自己的手指,“我一开始喜欢他的时候,就是喜欢他而已啊。”
母后摇摇头,“傻孩子啊...你终究是太年轻...男女之间,岂是喜欢二字可以说全的。”
故国逢故人
我知道啊,小情小爱从来都算不得什么,其中还有太多的东西——身份地位,家族利益,子嗣恩情,任何一样,都足以摧毁这摇摇欲坠的喜欢。
母后见我不言语,又摇头道,“母后也年轻过,晓得你们少年人的心思,但若说是喜欢,满朝文武任你挑拣,其中不乏佼佼者,你为何偏偏喜欢一个内侍。这样的事情...你若养个男宠面首倒也罢了,怎么就偏偏招上个这样的狼子野心...”
我偏着头,慢腾腾摸起手边渐冷的茶盏,轻声道:“我虽然知道他不太好,奈何就是喜欢。”
母后皱着眉,哆嗦着手指着我,满脸的失望和不可置信,而后捶拳在膝上:“无忧,你是不是被他魇住了心。他同赵家一同害死了你的父皇,又害死了先帝,如今铭瑜登基,他结党营私,握着军中虎符迟迟不肯交付,他如今这样一手遮天,日后若想做些什么,谁能拦得住他。”
心上压的重石让人喘不过气来,我眼里有薄雾:“他若是想再做些什么,何必让铭瑜登基,何必等到现在。”
“母后心里...着实没有两全之策...”良久之后,母后幽幽道,两国婚契,铭瑜的皇权,我的名誉,还有其中种种的难言隐秘,“母后虽不舍得你远嫁他国,但阿椮...终究是我们欠他一笔。”母后叹道,“老皇帝死后,北宛如今乱成一锅粥,阿椮虽是外族人,母后看着他长大,又是你的驸马,现在这情景心里也火燎燎的乱的很。”
浅黄的信笺递在我面前,母后道:“我竟是才知晓,如意扣下奏章封了北宛的消息,也撤了你的身边人,这信,是夜里不知哪个宫人塞进来的,你且看看罢。”
是阿椮的字迹,只说很挂念我,让我在汴梁过的开心些。
我捏着薄薄的信笺在香炉的燎成灰烬,抬首撞上母后黯淡的眼。
“无忧,身为女人身不由己,但人活着,不只是有情爱。”母后沉声道,“且听母后一句劝。”
喝过几盏茶,水雾缭缭之中,听见他在外头请安的声音,母后脸色暗淡下来,同我道:“同他一起回去罢,有些事情,你自己拿捏妥当便罢了。”
他一身挺拔朝服,缀着母后宫里头那些华贵陈设,耀眼的让我挪不开眼。
“刚从外头回来,也不知道好好歇一歇,就跑来太后这请安。”他亲昵的捉着我的手,笑意温柔如水,“聊了些什么?”
“母后身子不太舒服,我来瞧瞧她。”他牵着我的手藏进宽大的袖中,我去顺势窝进他怀中,闭眼喃喃自语,“母后那搁了冰,在里头坐了那么久,有些冷了。”
外头日头正炙,我只想他热烫如火,驱一驱我身上的寒冷。
湿润润的吻落在我额头,他敞开衣襟把我裹进怀中:“暖和些了没有?”
我有些难过,抓着他雪白的衣襟不肯走,他轻笑着抚慰我的肩:“星河苑里有两人等着无忧,说是有样东西要还于公主。”
“是谁?”我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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